猎户陈大叔的毒疮到底还是没能要了他的命。
那株“蛇不见”捣碎的汁液敷上去不过两天肿得发亮的腿便消下去大半黑紫的毒气也渐渐散了。
陈大叔能下地走路的那天对着村口的方向磕了三个头嘴里念念有词不知是感谢山神还是感谢那个住在乱葬岗边的“厄八字”。
这事儿像长了脚的风悄无声息地吹遍了黑水村每个角落。
村民们聚在井边、树下议论时眼神复杂了许多。
恐惧还在但一种更实际的、对那“邪门”医术的依赖像藤蔓一样悄悄缠绕上来。
有人开始偷偷把家里吃不完的、快要坏掉的瓜菜夜里放在村尾那块大石头上。
第二天去看东西总是不见了有时会多出一小捆新鲜的、对症的草药。
一种诡异而脆弱的平衡在黑水村和乱葬岗之间建立起来。
林正的生活似乎并没有太大改变。
他依旧每天进山采药熟悉得如同呼吸。
但他去的地方一次比一次深一次比一次险。
仿佛有什么东西在冥冥中牵引着他走向那座沉默大山最幽邃的腹地。
阿芜的爷爷孙老头在一个秋雨连绵的午后病倒了。
起初只是咳嗽后来竟发起高烧浑身滚烫意识模糊。
阿芜吓坏了把爷爷药铺里所有能用的草药都试了一遍却毫无起色。
爷爷的呼吸越来越弱脸颊凹陷下去像是一盏即将油尽灯枯的残烛。
“爷爷……爷爷你醒醒……”阿芜守在床边哭得眼睛肿得像桃子声音已经哑了。
林正站在窝棚外面隔着草帘能听到里面压抑的哭泣和老人粗重艰难的呼吸。
雨水顺着棚顶的破洞滴落在他脚边积起一个小小的水洼。
他握了握拳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孙老头是除了阿芜之外唯一一个不曾主动伤害过他的人。
有时他放在大石头上的草药太过罕见孙老头会偷偷放上几个铜板或者一小包盐。
这份无声的善意林正记得。
他走进窝棚阿芜抬起头泪眼婆娑地看着他。
“爷爷……爷爷是不是不行了……”她绝望地问。
林正没说话走到床边伸手探了探孙老头的额头烫得吓人。
他又看了看老人的舌苔和瞳孔眉头紧紧锁住。
这不是普通的伤寒症状凶险诡异孙老头自己攒下的那些药材根本不对症。
“后山……深处”林正的声音在雨声中显得异常清晰“有一种草叫‘还魂香’或许能救。
” 阿芜猛地抓住他的胳膊指甲几乎嵌进他的肉里:“后山深处?不行!我爷说过那里是禁地!有去无回的‘葬仙谷’!里面有吃人的瘴气还有……还有不干净的东西!林正你不能去!” 葬仙谷。
黑水村世代相传的禁忌之名。
据说那是连山神都不愿管辖的地界是埋葬神仙的坟墓。
林正看着阿芜惊恐的眼睛又看了看床上气若游丝的孙老头。
他慢慢掰开阿芜冰冷的手指。
“等着。
” 他只说了这两个字转身拿起那根磨尖的木棍和一个小小的药篓头也不回地扎进了迷蒙的雨幕之中。
雨越下越大山路变得泥泞不堪。
林正却走得极快他对这片山的熟悉此刻发挥到了极致。
他避开寻常的兽道专挑陡峭难行的小径身影在密林和岩石间穿梭像一道无声的幽灵。
越往深处光线越发昏暗。
参天古木遮天蔽日空气中开始弥漫着那股甜腻中带着腐朽的瘴气比外围浓郁了数倍。
即使是林正也不得不撕下衣襟沾湿了捂住口鼻但那股气味还是无孔不入地钻进来让人头晕目眩。
四周静得可怕连鸟鸣虫叫都消失了。
只有雨水打在树叶上的沙沙声和自己的心跳声在耳边无限放大。
他不知道走了多久终于眼前豁然开朗——或者说是陷入了一种更深的幽闭。
两片刀削斧劈般的巨大山崖形成一个狭窄的入口里面雾气翻滚看不清情形。
入口处的岩石呈一种不祥的暗红色上面布满了扭曲的苔藓。
一股阴冷彻骨的风从谷内吹出带着浓郁的死亡气息。
谷口地上散落着一些野兽的枯骨甚至还有几具年代久远、已经快要风化的人类骨骸。
这里就是葬仙谷。
林正停在谷口能感觉到心脏在胸腔里剧烈地跳动。
一种源自生命本能的恐惧攫住了他。
谷内的雾气仿佛有生命般缓缓流动似乎在窥伺着这不速之客。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悸动目光锐利地扫视着谷口的环境。
他在找“还魂香”的踪迹。
据那本他偶然得到的、残缺不全的古老药典记载这种灵草只生长在极阴之地伴生于尸骨之旁形如兰草叶有金线夜间会散发异香。
他的目光最终锁定在谷内左侧一片相对干燥的崖壁下。
那里似乎有几丛不同于周围植物的阴影。
不能再犹豫了。
孙老头等不起。
林正紧了紧手中的木棍猫着腰像狸猫一样悄无声息地潜入了葬仙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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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地址正一第3章 葬仙谷来源 http://www.tongchengmai.ne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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