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声短促、沉闷又截然不同的响声如同死亡的鼓点猝然撕裂了溪涧的夜。
“噗嗤!”——那是锐器贯穿咽喉软骨的声响。
三角眼首领脸上的狞笑甚至还没来得及转变为惊骇一支黝黑的燕子镖已然精准无比地钉入了他的喉结下方!乌光一闪而没只留下一个微小的血洞。
他猛地瞪大了眼睛瞳孔里映着惨淡的月光和同伴倒下的身影带着难以置信的茫然身体像被抽掉了所有骨头直挺挺地向后栽倒“咚”地一声砸在冰冷的溪石上再无半点声息。
“呃啊!”——左侧那名缇骑发出的凄厉惨叫划破夜空。
另一支燕子镖如同长了眼睛狠狠钉穿了他持刀的手腕!剧痛让他瞬间脱力腰刀“哐当”坠地。
他捂住鲜血狂涌的手腕身体因剧痛而蜷缩扭曲狼狈地滚倒在地发出痛苦的哀嚎。
“咔嚓!”——最为干脆利落!第三支燕子镖的目标是右侧缇骑的膝盖。
乌光闪过伴随着清晰的骨骼碎裂声!那缇骑如同被巨锤砸中腿骨整条腿以一个诡异的角度弯折整个人惨嚎着向前扑倒重重摔在碎石滩上抱着断腿翻滚痛呼。
电光石火!兔起鹘落! 仅仅一个呼吸之间三名凶神恶煞扑杀而来的锦衣卫缇骑一个毙命当场两个重伤残废彻底失去了战斗力! 柳如絮扑出的动作戛然而止僵在半途冰冷的溪风吹拂着她湿透的鬓发也带走了她身上最后一丝温度。
她瞳孔剧烈收缩死死盯着那三支在月光下泛着幽冷光泽、尾翼仍在微微震颤的黝黑燕子镖!又是燕子镖!但这一次它们的目标不是她而是那些致命的追兵! 是谁?! 一股寒意瞬间从脚底窜上头顶!对方出手狠辣精准时机把握妙到巅毫!救了她?但为什么?这诡异的燕子镖究竟是友是敌?此刻它们带来的不是劫后余生的庆幸而是更加深沉、更加令人毛骨悚然的未知恐惧! “呜…呜…”侧后方灌木丛中那几头追踪猎犬发出了恐惧的呜咽似乎也被这瞬间降临的死亡吓破了胆夹着尾巴向密林深处退缩。
寂静!死一般的寂静! 唯有溪水潺潺流淌冲刷着岸边染血的石头也冲刷着三角眼首领身下不断洇开的、粘稠的暗红色液体。
血腥味在冰冷的空气中弥漫开来混合着山林的湿气冰冷腐朽。
柳如絮的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几乎要撞碎肋骨。
她强迫自己从巨大的震惊中迅速回神!无论那暗中出手的人是敌是友此地都绝对不能久留!猎犬还在更远处的追兵随时可能闻声而至!重伤的林惊澜经不起任何拖延! 她猛地扭头看向林惊澜被她推开的巨石方向——他依旧无声无息地躺在那冰冷的阴影里生死不明!这个念头如同冰锥刺入心脏! 顾不上探查暗处的神秘人柳如絮用尽残存的力气踉跄着扑到林惊澜身边。
手指颤抖着探向他颈侧——指尖下一丝极其微弱、却仍在顽强搏动的脉搏传来! 还活着! 巨大的悲喜冲击让她眼前一阵发黑几乎站立不稳。
她用力咬破舌尖尖锐的刺痛换来一丝清醒。
不行!必须立刻走! 她快速撕下自己僧袍相对干净的里衬草草包裹住自己肋下和左肩还在渗血的伤口暂时止住失血。
冰冷的溪水浸泡和方才的剧烈动作早已让她的体力消耗殆尽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胸腹间撕裂般的疼痛喉咙里满是血腥气。
嘴唇和舌头因为吸吮毒血而麻木僵硬带着诡异的麻痹感仿佛不是自己的。
环顾四周一片狼藉。
三角眼首领的尸体两个重伤缇骑痛苦的呻吟和怨毒的咒骂猎犬不安的呜咽还有远处可能正在逼近的更多脚步声……这里就是修罗场! 柳如絮深吸一口气冰冷刺骨的空气呛入肺腑。
她蹲下身咬紧牙关用肩膀和后背顶住林惊澜沉重的身体双手穿过他腋下试图将他架起来。
“呃……”昏迷中的林惊澜被这粗暴的动作牵动伤势发出一声模糊的痛苦呻吟眉头紧蹙嘴角又有黑血渗出。
柳如絮的心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
她动作放轻了些但每一次挪动都耗尽了她残存的力量。
林惊澜的身体冰冷僵硬如同沉重的石块。
她试了两次才勉强将他沉重的身体半背半拖地扛在了自己同样伤痕累累的背上! 沉重的压力瞬间压迫到肋下和肩背的伤口剧痛让她眼前发黑险些栽倒!她死死咬住下唇直到口中再次弥漫开浓重的铁锈味才勉强稳住身形。
左臂几乎无法用力只能依靠右手死死扣住林惊澜的手臂防止他滑落。
不能停!一步也不能停! 她辨认了一下方向拖着摇摇欲坠的身体背着林惊澜艰难地迈开脚步一头扎进了溪滩对面那片更加浓密、阴影更深沉的原始山林!每一步踩在厚厚的腐叶层上都如同踩在棉花上般虚浮无力深一脚浅一脚。
林惊澜的重量几乎将她压垮冰冷的僧袍布料摩擦着她肩背上翻卷的伤口带来火辣辣的灼痛。
身后溪滩上的呻吟和咒骂声渐渐被茂密的林木隔绝变得模糊不清。
但柳如絮不敢有丝毫松懈她知道猎犬的鼻子有多灵敏!她用尽意志力驱动着灌了铅的双腿强迫自己向前!再向前!向着山林更深、更崎岖、更不利于追踪的方向挪动! 不知走了多久也许只是一盏茶时间却漫长得像一个世纪。
她的体力彻底透支肺部火烧火燎每一次喘息都带着浓重的血腥味视线开始模糊耳朵里嗡嗡作响整个世界都在晃动。
终于在一处被巨大板状树根拱起形成的小小凹陷处她再也支撑不住腿一软带着背上的林惊澜重重地摔倒在一片厚厚的苔藓和腐叶之上。
“噗!”一口鲜血再也抑制不住从她口中喷出溅落在身下深绿色的苔藓上绽开几朵刺目的猩红。
肋下的伤口彻底崩开温热的液体瞬间浸透了刚包扎的布条黏腻地贴在皮肤上。
左肩的箭上也传来钻心的剧痛。
她趴在冰冷的腐叶上剧烈地喘息着每一次抽气都牵扯着胸腔里撕裂般的痛楚浑身控制不住地痉挛发抖。
“呃…”身下的林惊澜也因为这撞击发出一声模糊的痛哼嘴角的黑血蜿蜒流下滴落在苔藓上。
柳如絮挣扎着抬起头月光透过高大乔木的缝隙吝啬地洒下几点惨白的光斑。
她颤抖着伸出手再次探向林惊澜的颈侧——那微弱的脉搏仍在跳动虽然缓慢得如同风中残烛却依旧顽强!她甚至能感觉到他冰冷的胸膛深处一丝微弱但温热的呼吸拂过她同样冰凉的手指。
泪水瞬间模糊了视线。
还好…他还活着… 紧绷到极致的心弦骤然松弛随之而来的是排山倒海的剧痛和虚弱几乎要将她的意识彻底撕碎。
眼皮如同千斤重闸不受控制地向下坠去。
就在这时一阵极其轻微的脚步声踩碎了林间的枯枝败叶由远及近停在了她身后不远处的阴影里。
柳如絮浑身的肌肉瞬间绷紧!如同被踩了尾巴的猫!她猛地扭过头充血的眼睛带着野兽般的警觉和冰冷的杀意死死盯向声音来源的方向! 月光被浓密的树冠切割得支离破碎在那片深沉的阴影中静静地伫立着一个纤细高挑的身影。
那人穿着一身紧束的夜行黑衣几乎与浓重的夜色融为一体唯有脸上覆盖着一张毫无表情的黑色金属面具只露出一双眼睛。
那双眼睛在斑驳的月光下如同寒潭最深处的冰晶幽冷、锐利不带丝毫人类的感情波动正直直地、毫无避讳地俯视着地上狼狈不堪、如同濒死困兽的柳如絮和她身下昏迷的林惊澜。
正是那个在千佛崖顶以雷霆手段瞬间击毙四名弩手、将他们逼落悬崖的神秘黑衣人!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
冰冷的杀意如同实质的雾气从黑衣人身上弥漫开来笼罩着这片小小的空间。
死寂之中只有柳如絮压抑不住的剧烈喘息和林惊澜微弱如游丝的呼吸声。
柳如絮的右手手指下意识地深深抠进了身下冰冷的腐殖土里!身体因极度的戒备和虚弱而微微颤抖。
是她!果然是她!她一路跟着!她到底要做什么?刚才在溪边出手相救现在却又释放出如此不加掩饰的冰冷杀机?是猫捉老鼠的游戏?还是……在评估他们是否还有价值? 黑衣人冰冷的视线从柳如絮沾满血污和污泥的脸上扫过最终落在了她身下昏迷不醒的林惊澜身上。
那目光如同寒冰雕琢的刀刃在他苍白如纸、沾染黑血的脸庞上缓缓刮过似乎在审视一件……物品?或者……一个即将熄灭的残烛? 她没有说话。
没有任何动作。
只是那样静静地看着。
面具下的目光深不见底。
柳如絮的心沉入了冰冷的深渊。
她能清晰地感觉到对方身上那股凛冽的、毫无掩饰的杀意如同实质的刀锋悬在头顶!对方若要动手此刻她和林惊澜毫无一丝反抗之力! 时间在死寂中缓慢流淌每一秒都如同凌迟。
冷汗混合着血水从柳如絮的额角滑落。
突然黑衣人动了! 并非攻击而是极其轻缓地向前迈了一步!黑色的靴子无声地踏在厚厚的苔藓上。
这一步似乎打破了某种无形的平衡。
柳如絮瞳孔骤缩!全身的神经绷紧到极限!她甚至能听到自己血液在血管里奔流的轰鸣!要动手了吗?! 然而黑衣人只是停在距离他们三步之遥的地方。
那双毫无波澜的眼眸再次定格在林惊澜的脸上。
这一次她的目光似乎穿透了那张苍白虚弱的面容投向了更加遥远、更加冰冷黑暗的所在。
面具下仿佛有一丝极其隐晦、极其复杂的情绪波动如同深潭底部的暗流倏忽闪过快得让人无法捕捉。
紧接着她做了一个让柳如絮惊愕的动作。
黑衣人探手入怀动作快如闪电。
柳如絮甚至没看清她具体做了什么只觉眼前乌光一闪! 一支同样形制、同样散发着幽冷光泽的黝黑燕子镖如同被无形的丝线牵引精准地钉在了林惊澜头侧不足半尺的粗大树根之上!“夺”的一声轻响入木三分!漆黑的尾翼兀自颤动不休! 柳如絮的心脏几乎在这一刻停止跳动!示警?威慑?还是……某种标记? 黑衣人钉下这支燕子镖后视线再次扫过柳如絮的脸——那眼神冰冷依旧却似乎带上了一丝……难以言喻的复杂?像是怜悯又像是冰冷的嘲讽。
然后她没有任何停留甚至没有再看林惊澜第二眼身形倏然向后一闪! 如同鬼魅融入夜色!黑衣人的身影瞬间消失在浓密树丛的阴影深处仿佛从未出现过!只留下那支钉在树根上的黝黑燕子镖在惨淡的月光下散发着幽幽的、如同毒蛇注视般冰冷的光芒。
来得突兀去得诡异。
柳如絮僵在原地冷汗浸透了冰冷黏腻的衣物紧抠着泥土的手指因为用力而微微颤抖。
巨大的恐惧和劫后余生的虚脱感如同潮水般交替冲击着她摇摇欲坠的意识。
她死死盯着那支近在咫尺的燕子镖镖身上那幽冷的微光仿佛烙印般刻入她的视网膜。
金陵…破城…血雨腥风…同样的燕子镖收割着生命…姐姐柳如烟绝望的脸…还有…那个混乱中跌落尘埃的、属于林府少爷的身份玉牌…上面似乎也残留着冷梅的幽香…那些破碎了十年、被刻意封存的画面如同被这把冰冷的燕子镖狠狠撬开带着血腥气汹涌而出! 柳如絮剧烈地喘息着巨大的悲伤和恐惧几乎将她撕裂。
她猛地闭上眼睛不敢再看那支镖更不敢看身下昏迷不醒的林惊澜。
不行!不能倒下!她用力咬破早已麻木的下唇强烈的刺痛让她强行凝聚起一丝涣散的神智。
追兵还在猎犬还在黑衣人亦不知所踪…林惊澜体内的剧毒只是被暂时压制随时可能彻底爆发! 必须找到一个更安全、更隐蔽的地方! 求生的意志如同残烬中最后一点星火支撑着她再次挣扎起来。
她放弃了尝试背负改为半拖半抱的方式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将林惊澜沉重的身体艰难地拖向这片巨大板根凹陷的更深处——那里苔藓遍布藤蔓缠绕形成一个天然的、相对隐蔽的角落。
做完这一切她如同被抽干了所有力气瘫软在地连动一根手指的力气都没有了。
冰冷的汗水混着血水滑落身体因剧痛和寒冷而剧烈颤抖。
她靠在冰冷的树根上侧过头目光落在林惊澜紧闭双眼、毫无血色的脸上。
月光斑驳落在他脸上勾勒出一种近乎透明的脆弱。
柳如絮颤抖着伸出冰冷僵硬的手指小心翼翼地拂开黏在他额前的一缕湿发指尖传来的冰凉触感让她心尖都在颤抖。
视线不由自主地下移落在他胸前的僧袍上——那里被溪水浸透紧贴着略显单薄的胸膛勾勒出衣襟下一个小小的、硬物的轮廓。
是什么?她下意识地探手过去隔着湿透的僧衣布料摸索。
触手坚硬带着冰冷的质感。
她迟疑了一下动作极其轻微地从他紧贴胸口的内襟里抽出了那个小小的东西。
是一个墨绿色的、针脚细密结实的锦囊。
上面沾染了泥污和已经干涸变黑的血迹但看得出原本的精致。
锦囊的口用细细的丝线系着。
柳如絮的心跳莫名地漏了一拍。
一种极其强烈的直觉攫住了她!她颤抖着小心翼翼地解开那细小的绳结。
锦囊口微微敞开。
借着树冠缝隙透下的、极其微弱的月光柳如絮看清了里面的东西。
最先映入眼帘的是几颗蜡封的药丸散发着淡淡的苦涩药香——这大概是林惊澜随身携带的伤药或解毒丹。
但她的目光瞬间就被药丸旁边那几样东西牢牢锁住再也无法移开! 一枚小巧的、触手温润的白色玉佩!玉质细腻上面似乎雕刻着极其精细的云纹残缺了一角但依旧透着一股温润内敛的光泽。
玉佩的边缘隐约可见一个古篆的“林”字! 柳如絮的血液仿佛在瞬间凝固!这枚玉…这残缺的云纹…这刻痕… 金陵城中林府深宅。
那个被姐姐视为珍宝、贴身佩戴的玉牌无数次在她眼前晃动…就是眼前这块!一模一样!它怎会在林惊澜身上?! 巨大的震惊还未平息她的目光又落在了锦囊内壁一角那里用极细的银灰色丝线绣着一个小小的图案——两朵相依偎的、含苞待放的青梅!绣工精巧绝伦透着江南特有的温婉气息! 冷梅?! 柳如絮的大脑一片空白!姐姐最爱青梅!她身上的冷梅幽香…这青梅刺绣… 她颤抖的手指下意识地拨开药丸探寻锦囊更深处的角落。
指尖触碰到一片冰冷坚硬之物!她将其轻轻拈出。
月光下那是一块婴儿巴掌大小、边缘被打磨得极其锋利的薄铁片!铁片通体黝黑没有任何纹饰只在靠近尾部的地方刻着一个极其微小的、几乎难以辨认的标记——一只形态古朴、展翅欲飞的燕子! 燕子图腾! 柳如絮的呼吸彻底停滞!瞳孔收缩如同针尖!冰冷的寒意瞬间冻结了四肢百骸! 金陵林府灭门惨案!官造燕子镖!每一支凶器尾部都有同样的样子标记!这是当年刑部勘验卷宗中记录的绝密标记!这块铁片…分明是燕子镖的镖尾!是凶手身份的烙印!是屠戮林府满门的信物! 它为什么会出现在林惊澜贴身珍藏的锦囊里?!和他林家唯一的血脉身份玉牌在一起?!和那象征姐姐的青梅绣纹在一起?! 这巨大的、充满血腥和矛盾的谜团如同一个冰冷的、深不见底的旋涡瞬间将柳如絮残存的理智搅得粉碎!她死死攥着那冰冷的燕子镖残片指关节因用力而泛白身体如同风中落叶般剧烈颤抖起来。
月光下她的脸色惨白如鬼看向昏迷少年的眼神里充满了前所未有的、混杂着巨大悲伤、惊骇、困惑和尖锐痛苦的茫然! 夜枭凄厉的啼鸣如同嘲弄的悲歌穿透浓密的原始森林在山峦间冰冷地回荡。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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