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红色的锈砂顺着通风管道的裂缝倒灌进来在苏沉舟裸露的胳膊上割开细密的伤口。
他蜷缩在废弃的矿车底盘下用一块发霉的隔热毯裹紧身体牙齿不受控制地打颤。
棚户区“铁砧”的夜晚从不仁慈零下十五度的寒风裹挟着辐射尘像无数把淬了毒的小刀反复切割着他仅存的热量。
“咳……咳咳……” 压抑的咳嗽撕扯着喉咙带出一股铁锈味的腥甜。
他摊开手掌借着远处熔炼厂探照灯扫过的微光看见掌心咳出的血沫里掺杂着几缕诡异的青灰色——辐射病的晚期征兆。
像他这样没有信用点购买抗辐宁的底层流民最多再咳上两个月内脏就会在辐射尘的侵蚀下变成一堆烂泥。
“妈的……”他低声咒骂把最后半块压缩蛋白膏塞进嘴里。
这玩意儿是用变异蟑螂和工业淀粉压成的嚼起来像在啃轮胎但能提供活下去必须的热量。
棚户区的生存法则简单粗暴:要么吃要么被吃。
三天前东区霸主“铁爪帮”为了抢夺净水配额把隔壁窝棚的老瘸子活活钉死在锈铁板上。
苏沉舟亲眼看着那具枯瘦的身体在寒风中晃荡血水顺着生锈的钢钉滴落冻结成黑色的冰棱。
他需要金属。
不是用来打造武器而是……吃。
这个秘密像毒藤一样缠绕着他。
三个月前他在第七号废墟深处被变异的辐射蝎蛰伤高烧昏迷三天后身体里就多了一个“洞”。
不是伤口而是存在于腹腔深处一个真实可感的“空间”。
当他集中精神向内“看”时就能感知到一片死寂的黑暗。
那黑暗的中心悬着一粒米粒大小、灰败干瘪的种子。
它像一个垂死的寄生虫贪婪地汲取着他的生命力同时传递出尖锐的饥饿信号——对金属的渴望。
起初只是对铁锈味的异常敏感。
后来发展到看见废弃的齿轮、断裂的钢缆喉咙里就会泛起难以遏制的吞咽欲望。
直到一周前他再也无法忍受那种源自灵魂深处的灼烧感偷偷啃食了一块废弃电路板。
当冰冷的金属碎片滑过食道坠入那个黑暗的“洞”时一种难以言喻的满足感瞬间淹没了痛苦。
那粒灰败的种子仿佛在金属碎屑的滋养下极其微弱地……跳动了一下。
代价是巨大的。
每一次吞噬金属都伴随着剧烈的内脏绞痛和呕吐皮肤下的血管会浮现出蛛网般的青黑色纹路持续数小时。
他感觉自己正在变成一个怪物。
“呼……”他吐出一口白气在冰冷的空气中凝成霜。
手指探进怀里摸索着藏在隔热毯内衬里的东西——一根十厘米长的锈蚀钢筋这是他昨天从垃圾山深处刨出来的“晚餐”。
铁爪帮的人随时可能出现他必须尽快解决。
集中精神将意识沉入腹腔深处。
黑暗如期而至。
那粒种子比昨天更清晰了些表皮上干裂的纹路如同濒死大地的龟裂。
意念微动手中的钢筋仿佛被无形的力量牵引瞬间变得虚幻化作一道冰冷的铁灰色气流顺着他无形的“通道”涌入那片黑暗空间。
“呃啊——!” 剧痛瞬间攫住了他!像有一把烧红的钢钎在腹腔里疯狂搅动。
他猛地弓起身子额头重重撞在冰冷的矿车底盘上眼前金星乱冒。
冷汗瞬间浸透了单薄的衣物牙齿咬得咯咯作响血腥味在口腔里弥漫开来。
黑暗的空间里那粒种子贪婪地吞噬着涌入的铁灰色气流。
干瘪的表皮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饱满、湿润灰败的色泽褪去透出一点微弱的、几乎难以察觉的嫩绿色生机。
随着种子的变化一股微弱却清凉的气流如同沙漠中的甘泉从黑暗空间深处反哺出来缓缓浸润他因辐射病而千疮百孔的肺腑。
那撕心裂肺的咳嗽被短暂地压了下去灼烧般的肺部获得了一丝喘息之机。
这短暂的舒适是用剧痛换来的。
苏沉舟蜷缩着像一条濒死的鱼大口喘息等待那非人的绞痛慢慢平息。
每一次都是这样在毁灭般的痛苦边缘挣扎换取一丝活下去的可能。
就在这时一阵粗鲁的脚步声混杂着污言秽语由远及近伴随着金属靴底踩踏锈板的刺耳声响打破了矿车堆栈区的死寂。
“……操冻死老子了!这鬼地方真不是人待的!” “少废话赶紧搜!疤脸老大说了那小子肯定藏在这片垃圾山里!敢偷看我们‘收水’活腻歪了!” “妈的找到他非把他眼珠子抠出来当泡踩!” 是铁爪帮!苏沉舟的心脏猛地一沉血液几乎凝固。
他们口中的“收水”就是三天前他们当着他的面把不肯缴纳双倍净水配额的老瘸子钉死的那一幕!他当时躲在锈蚀的管道后面目睹了全过程。
一定是离开时被发现了踪迹! 恐惧像冰冷的毒蛇缠绕上脊椎。
铁爪帮的人心狠手辣被他们抓住下场绝对比老瘸子还惨!他屏住呼吸身体紧紧贴着冰冷的地面试图将自己完全融入矿车底盘的阴影里。
脚步声越来越近手电筒的光柱胡乱扫射刺破黑暗好几次险险擦过他藏身的矿车边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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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地址熵种纪元第1章 锈土里的呼吸来源 http://www.tongchengmai.ne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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