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大湖的秋风裹着湿意拂过明镜城的长街。
城中心的鉴心堂外等候月度“德能考评”的队伍蜿蜒如静默的溪流。
这静谧中唯有街角那抹玄色身影格外醒目——正是刚从汴京游学归来的原翰林院编修柳文渊。
他一身洗得发白的儒衫眉宇间锁着挥之不去的倨傲。
半月前初抵此城听闻城主竟是昔日“未入流”的阿尔冈昆猎手考评全凭“能量感应”心下早已嗤之以鼻。
“蛮夷之术岂能窥圣贤堂奥?”今日他此来不为求职只为当众戳穿这“以气取人”的虚妄。
他自恃饱读经史德行文章浸润多年倒要看看这无形无质的能量网如何评断他这“坦荡君子”。
“柳先生请。
”守在堂前的少年青砚是石光明的弟子。
他素衣洁净掌心托着一枚流转淡蓝微光的“感气玉”。
柳文渊昂首步入。
鉴心堂内空旷简朴唯地面镌刻着一幅巨大的能量脉络图幽光隐现。
他依言盘膝坐下阖目凝神——却非真心入境而是暗运多年修持的“养气术”强将心湖压作一潭死水只在表层精心摹拟出一派“中正平和”的气象。
青砚将感气玉轻置于其眉心。
玉上光华初时平稳不料三息之后竟骤然滞涩如蒙薄翳明灭不定透出一股难以言喻的浑浊。
“先生”青砚声如清泉“您的心念未与气合。
” 柳文渊倏然睁眼面颊涨红:“竖子何知?柳某一生恪守孔孟言行无不合乎礼法岂有不合之理?” 脚步声恰于此时自外传入。
城主蒙塔——那位身披兽皮、手提鲜鱼的阿尔冈昆人推门而入。
他目光扫过感气玉眉头微蹙:“柳先生上月您在城西书馆讲解《论语》有稚子问‘老者安之’您答‘乡野村夫饱食即是何谈安之’——此言可还记得?” 柳文渊一怔旋即强自镇定:“此乃因材施教!稚子不解世情自当以浅白言语导之。
” “然则先生心中所念并非如此。
”蒙塔上前宽厚手掌轻覆玉上。
玉光摇曳竟隐隐映出当日景象——柳文渊捻须垂目眼底深藏的分明是“彼等蛮夷焉知礼义”的鄙薄。
“你……你竟窥人心思!”柳文渊骇然起身如遭雷击。
“非是窥探”蒙塔收回手语气沉静如湖“是能量网不纳虚言。
先生口称‘有教无类’心下却视‘乡野’‘蛮夷’为疥癣——此非‘尽心’实为‘欺心’。
” 他引目望向窗外。
巷口老鞋匠正俯身为孩童修补鞋履胶污满手笑意却暖;卖菜妇人将最饱满的萝卜悄然放入贫妪篮中自取瘦小。
“请看他们匠人未念‘我在行仁’妇人未思‘我在积德’只一心做好眼前事。
其心光之明澈胜过先生这‘刻意守礼’十倍。
” 柳文渊僵立原地喉头滚动竟无一语可辩。
游学景象蓦然浮现眼前:见农夫为赋税嗟叹他只道“此朝廷法度民当遵从”;遇流离失所者亦仅叹“天道循环各有命数”——他诵了一辈子“仁民爱物”却从未将这“仁”字真正种入心田化为行动。
蒙塔将感气玉递还语气转缓:“柳先生石先生尝言‘心者天之具体’。
非是先生读书不足是心扉未开未曾‘尽其心’——未对稚子之间尽心力未对百姓之苦尽心痛未对自身之傲尽心改。
此网所鉴非‘知理多寡’乃‘行心深浅’。
” 柳文渊接过玉璧见其上浊光渐散却仍黯淡无华。
他望向外头秋阳默然良久终对蒙塔深深一揖:“城主教诲柳某……谨受教。
” 翌日破晓明镜城书馆阶前多了一道执帚身影。
柳文渊褪去长衫身着粗布短褂见稚童来学便含笑奉上温粥;遇老者憩息则静坐聆听湖上旧闻。
再无人口称“翰林编修”只知馆中有位“柳先生”待人格外恳切。
半月后德能考评再启。
当感气玉轻触柳文渊眉心时一道清辉自玉中沛然升起皎若晨星稳稳汇入堂中能量脉络与整座城池的呼吸融为一体。
青砚望此光华欣然颔首——此番方是真正的“心气交融”。
鉴心堂外蒙塔仰见那道穿透檐角的澄澈光柱忆起石光明昔日箴言:“德政非遴选而出乃尽心活出。
”湖风拂面带着水汽与生机。
明镜城的光于此秋日又添一分温润厚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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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地址林冲君第384章 以气为鉴破伪善 尽心方可见真章来源 http://www.tongchengmai.ne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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