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节 弊政之叹 毒杀案的血腥味还没散尽秦宫的青砖缝里似乎还凝着暗红被来往的脚步碾成细碎的粉风一吹便随着尘土在廊下打旋。
扁鹊的药圃却已恢复了生机防风抽出的新叶嫩得能掐出水叶尖上的露珠滚来滚去像噙在草叶上的泪;当归开着细碎的白花星星点点缀在茎秆上风过处便簌簌落下来铺满青石小径像撒了把碎雪。
只有角落里那丛商陆叶片边缘泛着紫浓得发黑像凝血在叶尖上结了痂默默提醒着那场剖开皮肉的尸检——紫色原是血凝固后的颜色。
林越蹲在药圃里指尖捻着片防风叶叶片上的纹路在阳光下脉络分明像极了他记忆里医学图谱上的血管分支。
他总穿件改良的短打前襟裁短了三寸方便弯腰劳作头发用根素银簪束着不像宫中其他人那般披散着显飘逸倒透着股利落的异气。
他望着扁鹊翻土的背影木犁在老人手里灵活得像根筷子入土深浅匀停土块被碾得细碎混着腐熟的草木灰散发出潮湿的腥甜。
“先生”林越开口时声音被风滤得轻了些“小禄子走的那天我在偏殿外守着见他指甲缝里的青黑像被墨浸透了。
魏冉虽伏法可这宫里的药事总像没盖严的陶罐谁都能伸手进去搅一搅。
”他没说“没有安检的车站”只拣着古人能懂的比喻指尖无意识地在膝头划着圈——这是他想事情时的习惯像在描摹某种看不见的脉络。
扁鹊直起身木犁在他脚边划出道浅沟新翻的泥土里钻出条蚯蚓蜷曲着钻进深处。
他用袖口擦了擦额角的汗汗水顺着脸颊滑进衣领洇出片深色带来阵沁凉。
“你看这药圃”他忽然道目光扫过田埂边疯长的狗尾草草穗沉甸甸地低着头“去年种的黄芪被杂草缠得没长起来根须细得像棉线。
今年锄了草搭了架浇得勤才长得像样。
”他顿了顿指尖叩了叩木犁的犁头“草木要规矩人事更要。
秦宫医事有三弊就像这园子里的三害——药材来路不明是杂苗混在好种子里;煎药无人盯着是浇水没个准头旱的旱死涝的涝死;验毒只凭银簪是只看叶子绿不绿不管根烂没烂。
” 子阳抱着卷竹简跑过来红绳捆得歪歪扭扭是他自己打的“平安结”。
竹简上的字还带着墨香有些笔画被他的指温晕开在“牵机药”三个字周围洇出淡淡的云纹。
“先生您看!”他把竹简往石桌上一拍惊得药圃里的麻雀扑棱棱飞起“小禄子吃的杏仁酥谁送的?几时进的宫?过了几道手?竹简上光溜溜的一个字都没记!煎药的小厨房更乱宦官说‘妥了’就真没人再看一眼。
验毒的银簪我试过连生附子都验不出来更别说牵机药了!”他气得脸颊通红手里的竹简抖得哗哗响像要把那些空白的记录抖出字来。
“银簪只能验砒霜”扁鹊接过竹简指尖抚过“银簪验毒”四个字墨迹被他按出个浅坑“就像用筛子滤水能挡住石子挡不住细沙。
可宫里用了几十年没人觉得不妥就像习惯了用陶罐煮肉便不信铁器能炖得更烂。
”他抬眼看向林越目光里带着探询像在问一株移栽的草木是否适应了新土“你说的那些‘章程’是怎么让细沙也漏不掉的?” 林越眼睛亮了捡起根枯枝在地上画着:“比如采了当归得记着哪座山挖的谁挖的几时挖的用什么装的。
运的人要在记录上画个押像盖了章的封泥。
煎药时谁看的火添了几次水也得记下来像给陶罐系上绳谁动过就有痕迹。
”他画得认真线条歪歪扭扭倒把流程的关节处标得明白“还得有不相干的人盯着一个管采一个管验一个管煎谁也骗不了谁像三足鼎缺了一足就立不住。
” 扁鹊望着地上的图忽然笑了眼角的皱纹像水波漾开:“这便是‘医监’该做的。
医者掌辨药验毒廷尉掌查勘追责两不相干却又环环相扣像药圃的田埂把好苗坏苗分得清清楚楚。
”他的声音不高却让子阳手里的竹简都停了抖“我要上书陛下立‘医监’定细则让每个环节都有凭据像给药材系上绳跑不了赖不掉。
” 林越望着扁鹊的侧脸夕阳的金辉落在他鬓角的白发上像镀了层霜。
他忽然想起现代的质量追溯体系那些复杂的编码和流程竟被老人用“田埂”“绳结”说得透彻。
只是这话里的分量他懂——要动多少人的奶酪要顶多少阻力像在冻土上开荒每一犁都得用尽全力。
“先生”子阳突然攥紧了拳头指节发白“我这就去翻旧账!去年冬淑妃的药里掺了陈艾害得她月信不调;前年秋给太傅煎的麻黄汤被换成了甘草水让他咳嗽加重。
这些我都记着竹简上虽没写我脑子里刻着呢!”他转身要跑竹简在怀里颠得像要跳出来却被扁鹊拉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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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地址救命老扁把我逼成战国医学卷王第95章 下 卷到改官制秦宫设医监防下毒来源 http://www.tongchengmai.ne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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