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二十三小年。
东北的天擦黑就跟泼了墨似的连星星都躲在云层里不肯露头只有地上的积雪借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光泛着惨白的亮像铺了一层碎玻璃。
王老根坐在驴车的车辕上手里的鞭子搭在膝盖上指节因为攥得太紧泛出跟雪一样的颜色。
他刚从三十里外的张家窝棚赶回来。
张家老爷子前天夜里没熬过去按老规矩停灵三天王老根跟张家是远房亲戚又是村里唯一还赶驴车的这三天里帮着拉柴火、运祭品忙得脚不沾地。
傍晚送完最后一波帮忙的乡亲张家老太太塞给他半袋冻饺子又舀了一瓢烧刀子说 “道远喝点暖暖身子”。
王老根没多喝就抿了两口知道夜里走老官道得保持清醒 —— 那道上冬天夜里可不太平。
驴车轱辘压在积雪上发出 “嘎吱、嘎吱” 的声响每一下都像是从冻硬的地里抠出来似的在空荡的野地里传得老远。
拉车的驴叫 “灰灰”跟了王老根五年平时温顺得很今天却有点不对劲走两步就甩甩尾巴鼻子里喷出的白汽比往常浓耳朵也耷拉着时不时往路边的苞米地瞟像是怕着什么。
“咋了这是?” 王老根拍了拍灰灰的脖子手上沾了层薄霜“咱走了多少回老官道了还怕黑?” 灰灰没应声只是打了个响鼻脚步慢了些。
王老根裹了裹身上的旧棉袄棉袄是前年儿子给买的现在棉花都板结了风一吹就往里面灌冷得他后脖梗子发紧。
他掏出揣在怀里的烟袋烟丝早就冻硬了好不容易抠出一点用火柴点了三次才点着猛吸一口烟味混着寒气咽下去呛得他咳嗽了两声胸口却稍微暖了点。
这时候已经是后半夜估摸着快到子时了。
老官道两旁的苞米地早就收割完了只剩下光秃秃的秸子在风里晃来晃去发出 “呜呜” 的声儿像有人在哭。
远处的山黑黢黢的像个蹲在那儿的巨人盯着底下的路。
王老根心里有点发毛不是怕别的是这夜太静了 —— 静得能听见自己的心跳能听见积雪从苞米秸上掉下来的 “簌簌” 声连平时总有的猫头鹰叫今天都没了。
就在他琢磨着再抽袋烟提提神的时候灰灰突然停住了前腿刨了刨地上的雪死活不肯往前走耳朵竖得笔直眼睛盯着前面的路。
“咋不走了?” 王老根一皱眉抬头往前看 —— 只见前面约莫二十步远的地方站着个女人。
那女人穿了件蓝布衫不是现在村里女人常穿的棉袄是那种单衣布料看着很旧衣角被风吹得飘起来像是随时要被刮走似的。
她站在路中间身形很单薄看着也就二十来岁的样子头发披在肩上低着头看不清脸。
王老根心里 “咯噔” 一下。
这老官道后半夜别说女人了连个牲口都少见她怎么会在这儿? “姑娘你咋在这儿?” 王老根扯着嗓子喊了一声声音在夜里有点飘“这大半夜的多冷啊。
” 那女人没抬头只是慢慢抬起手摆了摆像是要拦车。
王老根犹豫了。
按说出门在外遇到难处的人该帮一把可这时候、这地方冒出个穿单衣的女人怎么想都不对劲。
他想起村里老人说的冬天夜里走夜路别随便捡人尤其是穿得怪的 —— 指不定是啥不干净的东西。
可他又看了看那女人风把她的蓝布衫吹得贴在身上能看出她瘦得厉害站在那儿一动不动像是快冻僵了。
王老根心一软还是把车往前赶了两步停在女人跟前:“你要去哪儿?” 女人这才慢慢抬起头王老根借着积雪的光勉强看清了她的脸 —— 脸色惨白没有一点血色眼睛很大却没什么神像是蒙着一层雾。
她的声音很轻冷得像冰没有一点温度:“西洼子。
” 西洼子?王老根心里又是一沉。
西洼子是个早就没人住的村子三年前发大水冲毁了大半的房子剩下的人都搬去了别处现在就剩几间破土房立在那儿平时除了放牛的没人会去。
“西洼子?那地方没人住了啊。
” 王老根劝道“你是不是走错了?要不先跟我回村里等天亮了再找?” 女人没接话只是往车边挪了挪伸手想拉车厢的门。
王老根没再拦着他想或许是这姑娘有啥急事非要去西洼子不可。
他掀开车厢的棉帘说:“进来吧里面能挡点风。
” 女人弯腰进了车厢动作很慢像是身上没力气。
王老根放下棉帘刚坐回车辕上就觉得一股寒气从车厢里透了出来 —— 不是外面那种干冷是那种湿冷像冰碴子似的顺着他的后背往上爬刚才喝了烧刀子的暖意一下子就没了。
“姑娘你冷不冷?我这儿有件旧褂子你先披着。
” 王老根说着就想把放在车辕上的褂子递过去。
可车厢里没动静没人应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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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地址东北民间恐怖故事合集第26章 冰发记来源 http://www.tongchengmai.ne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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